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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機關算盡,她還是輸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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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是為期三天的生日慶祝放松之旅, 如今卻兵荒馬亂,一塌糊塗。

鐘紜在看到女兒雙手被反扣,當著眾人的面押上警車時, 再也繃不住大家夫人的優雅從容,雙手捂臉, 崩潰痛哭。

虞智為和虞珩兩父子疲憊得仿佛一夜蒼老了幾歲, 不忘安慰虞芊堇, 讓她別害怕。

在警察到來的第一時間,他們就知道,這事兒還是沒能捂住。

曾經以端正聞名的虞氏, 終究還是承受教養不良的大小姐帶來的打擊,他們千嬌百寵、脆弱嬌柔的女兒,終究也要去面臨法律的審判。

雖然虞家平日裏有頭有臉,以上流社會人士自居,但他們終究不過是商人,在國家機器面前,他們什麽手腳都動不了,只能老實等警方的調查,然後為虞芊堇請最好的律師, 在可操作範圍內將她的刑罰降低到最低程度。

總之,在警察到來的那一刻, 他們已經無力掌握事態。

兩人都很敏銳,反應過來, 來不及去整理情緒, 瞬間就看向蔣晨,想從他那裏下手,然而蔣晨也不是傻子, 立刻主動上了警車。

蔣晨知道,這件事裏虞芊堇是主謀,但真正動手的是他,他也逃不掉,所以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,用盡一切話術,把責任盡量推到虞芊堇身上。

他知道虞家肯定希望他把大部分罪責承擔過去,蔣家作為薄家的附庸,遠不如虞家規模龐大,如果虞家許以重利,那麽家裏真的有可能讓他主動承擔。

但是怎麽可能?他絕對不願坐牢,若是他毀了,蔣家的一切豈不是都便宜了他爹的私生子?

必須咬死了虞芊堇。

蔣晨在警車上回望了一眼,大腦是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
而田園別墅中剩下的人,呆呆望著警車駛離,如墜夢境。

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實在是挑戰大家的接受能力和反應能力。

一大早開開心心來放松度假呢,結果先是遇上有人險些溺水身亡,驚魂未定時,又聽聞是有人故意為之,沒等大家接受,形象完美頗得大家喜愛的虞大小姐形象反轉,成了謀殺未遂犯,本以為這件事要壓下去,形勢又忽然一變,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直接進警局了……

短短一天內發生這麽多戲劇化事件,大家充滿了傾吐欲,然而又不由自主去偷瞄虞家夫婦和虞珩。

該說不愧他們能坐到現在的地位嗎,短暫的崩潰之後,他們已經開始積極想辦法。

虞家三人已經顧不得體面,三言兩語把虞芊堇邀請的朋友們勸回了房間內,自家三人回到樓上,第一時間是去找寧瑟瑟,其一是說好不報警的事,其二是想從她這邊下手給虞芊堇脫罪。

“居然出爾反爾。”

虞珩咬牙切齒,猛推開門要興師問罪,結果卻看見空蕩蕩的房間,一個人都沒有。

“走了?”

虞智為皺眉:“什麽時候走的。”

“真不愧是寧大展的女兒。”

虞珩冷笑:“和他一樣骯臟齷齪。”

“……什麽?”

夫婦倆都很不解,不明白為什麽這樣說寧大展。

虞珩沒解釋,但三人對寧瑟瑟的印象無疑已經降到最低,只是知道她是受害者,保持教養維持住對受害者的尊重,不去恨她而已。

時至深夜,整幢別墅沒一個人睡得著。

虞芊堇被拘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,虞家三人則徹夜聯系律師,第二天一早,便去警察局想要探視虞芊堇。

虞芊堇此時還在配合調查和問詢,尚未移交看守所,但這是刑事拘留,無論在警局還是看守所,家屬都不允許探視,三人只好委托辯護律師,將想說的話帶給她。

鐘紜只要一想到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女兒,此時正面臨著什麽樣的壓力,就心急如焚,淚流不止。

她忍不住去想,病弱的女兒此時會不會身體正難受呢?她本身就承受著病痛帶來的壓力,現在雙重壓力壓下來,她會不會精神崩潰呢?

三人無不是剜心般的痛,但也只有期待律師帶回來的消息。

下午,警察的問詢終於暫告一段落,律師可以申請去見虞芊堇了。

帶著虞家三人的囑托,律師走進探視間時,卻發現虞芊堇的狀態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差。

這位前一天還一塵不染,高貴純潔的大小姐,今天卻已經帶上鐐銬,鋃鐺入獄。但她眼中還燃著火焰,絲毫沒有自暴自棄和放棄自己的想法。

“我父母怎麽說?”

虞芊堇顯然很信任他們,主動問道。

律師頷首:“虞小姐,不用緊張,我已經與你家人溝通過,你現在要做的,是盡量保持情緒穩定,能少說的話就少說,等待取保候審。”

“您放心,您的罪責不會太重。一是事發時您還差兩天才過十八歲生日,所以依然按照未成年人的標準量刑,二是您身患疾病,且不說日後判刑下來,您可以保外就醫,不用真在監獄服刑,就是現在,也可以申請取保候審。”

“您的父母讓我告知您,不用太擔心,很快就會接您出去,之後我也會盡量為您爭取最低刑罰。”

“對了,如果蔣晨的工作可以做通,形勢將會更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虞芊堇沒說話,姣好的臉龐有些恍惚。

良久,才異常不甘心道:“一定要判刑?不可以直接將這事化解?寧瑟瑟呢,找她來諒解我不行嗎?我不能背上罪責,那樣我以後還怎麽在這個圈子生活……”

“很遺憾。”

律師只能告知她:“事到如今,已經沒法化解,這是公訴案件。不過還是那句話,您未成年且有疾病在身,可操作的範圍很大,我會在這個區間內為您爭取最小的刑罰。而無論是判罰下來之前還是之後,您都可以取保候審和保外就醫,只是生活比以前多了些限制而已。”

“這已經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,不用太擔心名聲,出獄後重新好好生活的例子有很多,您年紀還小,以後還大有可為。”

律師差不多說完了虞家夫婦的囑托,最後對虞芊堇說:“目前已經在為您申請取保候審,過兩天您就可以出去了,轉去醫院做臍帶血手術。”

“……”

虞芊堇閉了閉眼,又閉了閉眼。

律師說完,便告辭離去,她看著律師的背影,眼底一片亂麻,心糾結成一團。

能出去,她當然要出去,可若是去做手術……臍帶血是在生孩子時保存下來的,她當然早就知道虞家有保留臍帶血,之所以不將自己的病告訴虞家夫婦,就是因為她知道臍帶血不是自己的。

一旦告知,只有兩個可能。

一是手術前要配型,她的身世直接暴露,二是手術前不需配型,她也找不到借口不手術,那麽接受了不匹配的臍帶血移植,她會直接死亡。

虞芊堇不願意面對這個選擇,所以才自己想辦法保守治療著,但沒想到,現在她還是被迫要做出選擇。

怎麽辦?

拒絕取保候審,不治病,等判決?

不可能,虞家夫婦絕不可能同意,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弄出去。

主動要求配型,不做手術?

那麽她的身世會暴露,到時她不敢肯定虞家夫婦還會認她、幫她。

直接手術?

那更不可能,她又不是不要命了。

虞芊堇撐住腦袋,深深吸氣。

這是死局。

到底,該怎麽辦……

大腦飛速轉動,絞盡腦汁瘋狂尋求著出路。

忽然,一個人影出現在腦海中,虞芊堇眼睛一亮。

宋芳裕。

對啊,還有宋芳裕可以利用。

虞芊堇飛速鎮定下來,瞬間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利用宋芳裕達成目的。

這是她成功率最高的一個機會。

……

與焦頭爛額、兵荒馬亂的虞家人不同,市中心三十二層之上的大平層內,寧瑟瑟舒舒服服一覺睡醒。

這一覺睡得太深、太沈,醒來時,她居然一時反應不過來今夕何夕。

本以為昨天經歷了那麽大的情緒波動,晚上睡覺時肯定會不斷做溺水的噩夢,或是被狼狽趕出虞家的噩夢,結果這兩個場景都沒有在夢中出現,夢中出現的,是前世的場景。

寧瑟瑟平躺著,盯著天花板,目光出神。

夢中,是她被緊急換了虞芊堇的衣服後,扔下車的場景。

她絕望又無助地懇求,卻被宋芳裕無情地推下去,一邊推,一邊用嘲笑厭惡的眼神看著她道。

“人家要綁的就是虞家小姐,合該是你去。這就是你的命運,是你生為虞家小姐該承受的,休想我的女兒替你去死!”

“嘭!”

之後,就是她重重摔落在地,渾身挫傷的場景。

宋芳裕的眼神和她的話,在寧瑟瑟夢中不斷重覆,而這段記憶,她之前居然一點都沒有想起過,是自己刻意去忘記的嗎?還是這單純只是一個夢,沒有真的發生過……

“砰砰。”

臥室房門被輕輕敲響。

寧瑟瑟還在想事,木著臉去打開門。

薄辰疏先是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,發現比昨天一臉病容好多了,才松口氣。

“才睡醒?還發呆呢?”

他看她木楞楞的。

“嗯……”

寧瑟瑟通過昨晚的夢,已經串聯起之前發生過的一切,小心翼翼地做了一個猜測,表情很茫然。

“吃飯。”

薄辰疏去桌邊打開一早訂的清淡早餐,很適合身體還沒恢覆的寧瑟瑟吃。

寧瑟瑟一直沈默著,食不知味,直到一個電話打破早餐的寧靜。

“……餵?”

寧瑟瑟看著來電號碼,有點呆楞。

“……”

手機那邊的聲音莊嚴無比,她越聽越傻,不停去看薄辰疏。

“好、好的,我會去的。”

電話掛斷,她立刻壓抑著驚呼,問薄辰疏:“薄先生,您報警了?警察讓我去做筆錄。”

她現在才看到虞家夫婦和虞珩從昨晚開始給她打的無數個未接電話。

“嗯。”

薄辰疏吃相優雅得體,面不改色:“你作為受害人,做筆錄不會很麻煩,何況證據很齊全,昨天身體檢查的報告我也拿回來了,等會兒我開車送你去。你說想住校?那下午我再帶你去一中辦理住校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寧瑟瑟雖然也想報警,也想讓虞芊堇得到法律的審判,但還是咬唇:“我和虞先生和虞夫人說了,不會報警。”

“那又如何?這是故意傷害,她理應受懲罰,報警是理所應當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難道你還擔心他們對你的看法嗎?”

薄辰疏問。

寧瑟瑟皺著臉搖頭:“我當然不在意了,可是,虞家對我的恩情……”

“恩情?”

薄辰疏嗤笑:“不用愧疚這個,那不算什麽恩情,相反,他們有愧於你,養著你讓你上學,本就是他們應該做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聽到這句話,寧瑟瑟忽然沈默了。

她心裏的猜想越來越膨脹,終於,她忍不住問出來,表情帶著茫然,和說不出來的畏懼感。

“薄先生,我想知道……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嗎?”

……

三天後。

虞芊堇在看守所中孤零零地度過了生日。

沒有過去十幾年過生日時的奢華宴會,沒有圍著她恭維她的各路朋友,沒有寵愛她關心她的父母哥哥,也沒有各種她喜歡或不喜歡的昂貴禮物。

本該盛大的十八歲成年生日,她就清冷冷的一個人待在看守所。

虞芊堇心裏的壓力越來越大,無比期待著取保候審,讓她找機會見到宋芳裕。

終於,這天,申請總算通過,虞家迫不及待把她接到了醫院。

這次出來,是以要做臍帶血手術的名頭,是以鐘紜已經和醫生安排好,出來的第一天調整狀態,第二天進行預處理,第三天進行手術。

一方面是先將女兒的病處理好,另一方面是之後可以在醫院觀察將養三到五個月,最長可以取保候審十二個月,不用女兒回看守所過暗無天日的日子。

虞芊堇興奮極了,出來在醫院見到虞家夫婦和虞珩,發自內心地痛哭了一場,一家人相依相偎,抱在一起。

虞智為這樣老成威嚴的人,都忍不住紅了眼眶,安慰女兒道。

“小堇,別害怕,有爸爸媽媽在,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後盾。”

“爸爸……”

虞芊堇淚眼朦朧,哭道:“即使我要被判刑,即使我連累了整個虞家的名聲,也不會放棄我嗎?”

虞智為、鐘紜和虞珩對視一眼,雖然都在這短短幾日內滄桑了些,卻還是會心一笑。

鐘紜道:“當然,你是我們的孩子,我十月懷胎生你下來,血脈相連的親人,哪有放棄的道理?”

虞珩也安慰妹妹:“你怎麽會擔心這個?我們是一家人。沒關系的,小堇,你還小,人的一生有很長,這不過是個插曲,你完全可以出去留學,過些年再回來,一切都將重新開始。”

“爸爸,媽媽,哥哥……”

虞芊堇一面裝作感動地哭著,一面愈發堅定了決心。

她的身世絕不能暴露,眼前這一切都必須是她的,她需要虞家的保護,但是,這必死的手術也絕不能做。

等虞家人離開後,她立刻請求看守,幫她聯系宋芳裕,讓她來看望。

這個請求成功被通過。

宋芳裕這幾天本就如熱鍋上的螞蟻,急得吃不下也睡不著,得到虞芊堇的消息後,火急火燎便趕來了醫院。

她如虞芊堇所說,以采買的名義請了假,並且是在虞家三人已回家,不會再去醫院的時間內,保證不讓他們發現。

但兩人都不知道,宋芳裕前腳剛剛離開,後腳,虞珩就收到了消息。

“你說她沒去采買,而是要去醫院,見小堇?”

虞珩皺著眉問。

不知手機那邊說了什麽,他冷哼一聲,站起身,去找父親和母親。

自從上次生日宴會,他就一直找人盯著宋芳裕,抓她的馬腳,但這兩個多月她或許是察覺到危機,一直很安分。

今天終於顯露出反常了,她為什麽要去見小堇呢?

虞珩無法不警惕,首先宋芳裕這個人便心術不正,而且她是寧瑟瑟的母親。

雖然宋芳裕平時表現的像是對虞芊堇更掏心掏肺,反而冷落自己女兒的樣子,但從她想讓寧瑟瑟巴上自己的行為來看,就知道對於自己女兒的前程,她還是在意的。

也許是寧瑟瑟要通過她對小堇做什麽,也許是她自己想為寧瑟瑟出氣……總之,小堇現在承受身體和心裏的雙重壓力,絕不能再受她的刺激。

虞珩果斷跟虞智為和鐘紜說了自己的猜測,一家三口還沒歇下來,又馬不停蹄再次趕往醫院,緊跟在宋芳裕之後。

……

醫院。

虞芊堇看著宋芳裕倉皇趕來,松了口氣。

“小姐!”

宋芳裕一見她,當場止不住淚,鬼哭狼嚎要過來抱住她。

“那個小賤人,她怎麽敢這樣害你!我聯系不到她,她沒回虞家,等兩天我就去學校逮她,小娼婦肯定是和男人混到一處了,我非讓她沒有臉面活下去不可!”

她的哭嚎聲震著虞芊堇的耳朵:“您放心,我絕不讓她好過!”

“閉嘴!”

虞芊堇忍無可忍。

她看著宋芳裕這幅市井潑婦的模樣,跟優雅大方的鐘紜完全天差地別,不禁偏過頭,深深吸了口氣。

所以哪怕宋芳裕一直跟在她身邊,她也沒有利用小姐身份讓她少幹些活,輕松一些,反而是把她差使得團團轉,因為她實在實在是看不上宋芳裕,只要想到這個女人是真正生她的人,她就滿心煩躁。

如果她就是虞智為和鐘紜的親生女,這些年怎麽會過得這麽累呢?

“好,好,我不吵您。”

宋芳裕抹著淚,趕緊收聲:“您說您,想怎麽教訓那死丫頭,告訴我就是了,何必要您親自動手?”

虞芊堇哼了聲:“她是你女兒,你怎麽會動手?”

“這……”

宋芳裕語塞,不知怎麽開口。

虞芊堇幹脆也不裝了,眼中滿含戾氣,嗤笑道:“行了,你就是個廢物,我當然不指望你。如果你真能做到什麽,當初就應該直接弄死她,而不是把她放回鄉下,讓她活到現在。”

宋芳裕聽著她這句話,過了快十秒,才緩緩瞪大了眼睛,驚地差點跳起來。

“什……小姐你……?!”

“對啊,我知道。”

虞芊堇對宋芳裕的語氣完全是在肆意發洩,暴躁道:“我早就知道,我是你和寧大展的女兒,而寧瑟瑟才是真的虞家小姐!”

“呵,你這個蠢貨,敢做這種事卻不會好好隱藏,我早就聽過你偷偷給你鄉下要死的爹打電話炫耀,這麽些年有多少次你都差點暴露,還不是我幫你遮掩?否則你早就露陷了!”

“……”

宋芳裕呆若木雞。

她想起上次寧瑟瑟在虞家夫婦面前說自己榛果過敏,虞芊堇和她一起搪塞遮掩過去的事,還有在各種細節上感受到的違和感。

原來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。

宋芳裕被震得回不過神。

虞芊堇並不去管她,著急道:“你知道了吧,我的再生障礙性貧血,這次取保候審就是為了做手術,後天就要進行,但臍帶血不是我的,我不可能接受手術,否則會直接死在手術臺上,你必須要幫我。”

“幫你……幫你……”

宋芳裕早聽說了這件事,一直在心裏恨老天不善待她的女兒,倒是還沒有想到這麽多。

“我當然要幫你!但是……這該怎麽幫?”

她此時已經六神無主:“告訴先生和夫人真相?我會求他們的,他們養了你這麽多年,就算知道真相,也不可能一下子放下感情。”

“對,對,就這樣。小姐你要裝作什麽都不知情,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,由我去跟他們坦白,你是無辜的,看在過往的情分上,他們也應該會繼續護著你。”

“不行!”

虞芊堇恨聲罵她:“你沒長腦子嗎?怎麽能去賭人心?”

“這件事絕不能告訴他們,能藏多久是多久,最好藏到我死。”

她對自己落入現在的境地滿心不甘,只覺得壓抑的委屈即將爆發出來,讓她想歇斯底裏。

“你當初到底為什麽不弄死她?非要養到這麽大!已經給我的東西,就應該永遠是我的,我就應該永遠是虞家的小姐。你非要留下一個隱患,現在她害得我背上汙點,還不都怪你做事不夠利索?”

“如果你早早弄死她,我怎麽會像現在一樣為難!”

“……”

宋芳裕面色青白,後悔萬分。

“還不都怪寧大展那個雜種,我還沒來得及動手,他就先把孩子送到鄉下,讓他爹媽看著……”

“說到底,一切的源頭都是他!”

虞芊堇閉上眼,深深呼了一口氣,平覆情緒。

她壓抑的戾氣和仇恨多少發出來一些,此時必須抓緊時間,跟宋芳裕商量好手術的事。

“這些都不要再說,埋在心裏,直到死也不能說,知道嗎?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宋芳裕抹淚。

虞芊堇冷靜安排道:“後天的手術我不能接受,但也不能暴露我的身份,所以,唯一的辦法,就是在手術之前讓那份臍帶血出問題,不能順利進行手術。”

“我不管你想什麽辦法,在手術之前,或是尋找醫院的管理漏洞,或是尋找別的可以操作的空子,你必須廢了那份臍帶血,知道嗎?”

宋芳裕很快就理解了她的安排,已經在腦子裏飛快找尋著辦法。

“我知道了,您放心,我無論怎樣都會辦好的。”

宋芳裕看著虞芊堇。

十幾年來壓抑不能表達的母愛,此時終於能對她最愛的女兒傳達出來,她含著淚愧疚道:“芊堇,媽媽最重要的人就是你,你在媽媽心裏,比媽媽自己還要重要。是我沒做好,才讓你被她給害了。媽媽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,幫你鋪好路。”

“……”

虞芊堇聽到“媽媽”這個詞,被惡心地偏過了頭,不想看她。

宋芳裕怎麽配以她的媽媽自稱。

“行了,你知道就行,之後不要來見我,今天的事也要遮掩好。”

“好。”

宋芳裕眼神堅定。

眼見一切安排妥當,虞芊堇終於松了口氣。

手術無法順利進行,那麽一切將迎刃而解,她不會再在坦白身份和做手術之間兩難,並且之後她的病一直好不了,就可以保外就醫,不用受牢獄之苦。

她是慢性再生障礙性貧血,並非急性,不會死的那麽快,如果將養得好,她還可以活十年、二十年,也或許是三十年。有虞家做後盾,她就有最好的醫療資源可以用。

虞芊堇重新鋪開自己的未來,幾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松懈了一些,她開始暢想。

即便入獄一次也無所謂,總歸她有未成年和疾病這兩個可利用的因素,最終判罰不會多重。

就像虞珩說的一樣,到時期滿,她可以出國留學,到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,過幾年大家都忘了這事兒了,再回來享她虞家小姐的福。

至於名聲什麽的,她已經勸服自己,那些不重要,反正現在那些朋友她其實都看不上眼,她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生活和身份,那就有無數條路可以走。

至於那個隱患寧瑟瑟。

一次不成,機會還多,下次手腳幹凈些便是了。

總之,雖然她這次馬失前蹄,但可以回轉的餘地還很大。

虞芊堇的心徹底平靜下來,她的心理素質一向極佳,看向宋芳裕道:“你可以走了,記住我說的話,這次,我希望你別再出紕漏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宋芳裕點頭,站起來慈和地替她拉好被子。

“您靜等便是……”

“怎麽站在外面,不進去嗎?”

門外,看守的聲音忽然傳進來。

這一聲如同石破天驚。

虞芊堇和宋芳裕齊齊一楞,心臟停滯一秒後,飛快鼓動起來,背後在這一瞬間就起了密密麻麻的汗,她們看過去。

看守幫忙打開門,看了看門內,又對身邊的人道:“你們不是才探視過,怎麽又來了?”

屋外的人如同行屍走肉,無力回答。

只見醫院的推拉門門口,站著三個人。

正是不放心,跟隨宋芳裕而來的虞家三人。

虞芊堇看到他們的臉色的剎那,就知道他們聽到了。

“嗡……”

她忽然如遭雷擊,眼冒金星,只覺天旋地轉。

長長、長長的死寂中,只有看守摸不著頭腦的詢問。

虞家三人目光緊緊盯著床上的虞芊堇,和一旁的宋芳裕,一眨不眨,仿佛雕塑。

兩邊誰也沒有動作,誰也沒有說話。

良久。

“咚!”

鐘紜猛地暈倒在地,虞智為和虞珩面色慘白失神,都沒去扶她。

宋芳裕驚恐萬狀,下一瞬便嚇地跪倒在地,一邊顫抖,一邊哭嚎求饒。

虞芊堇向後靠在枕頭上,擡頭望著天花板上冰冷刺目的白熾燈,眼神一片空茫。

機關算盡,她還是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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